毕竟是世界第一强国,美国的新任总统宣誓就职,必然是一场举世关注的盛大典礼,但这同一场奥斯卡颁奖决然不同,举世关注是因为这位唐纳德·特朗普先生就职演讲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对他的国家和外部世界产生影响。

如果世人继续认为,特朗普胜选到就职期间那些“预备治国”的随性推特表态仍然是“非官方”的,那么他认真打磨的就职演讲,就成为研判他执政理念的第一样本。

通观就职演讲,特朗普再次强调了人们此前反复听过的两个理念:“美国第一”、“让美国再次伟大”。

为了“美国第一”,要在关于美国人安全、就业、教育的各个领域强力作为,用特朗普的话说,“每一个关于贸易、关于税收、关于移民、关于外交的决定,都会为了美国工人和美国家庭的利益而做出”。为了“美国第一”,还要在国内向朽败的建制派开战,用特朗普的话说,“华盛顿的一小群人攫取了利益果实,代价却要由人民来承受。华盛顿欣欣向荣,人民却没有分享到财富。政客们塞满了腰包,工作机会却越来越少,无数工厂关门。但这一切都会改变”。

“让美国再次伟大”在逻辑上同“美国第一”一脉相承,只是特朗普认为在华盛顿“无能政客”的治理下,美国出现了问题,如他在演讲中所说:“城市里,母亲和孩子正陷于贫困之中,生锈的工厂像墓碑一样布满国家的土地,教育系统充斥着黑暗的权钱交易,年轻又俊俏的学生们因此被剥夺了本该习得的知识。犯罪团体和毒品夺走了许多生命,阻碍了我们国家未开发潜力的释放。”

不破不立,特朗普全方位的革命姿态已经确立,冲破政治精英、建制派重重狙击的这位实用重商主义者,决心打破过往几任总统治国的传统理念和机制。回顾以往,如果说罗纳德·里根主张新自由主义,老布什致力于终结冷战,比尔·克林顿倡导并推动全球化,小布什力推单边主义和单极化,而奥巴马乐见世界向多极化过渡,在演讲中信誓旦旦要“重建美国”的特朗普,则被普遍认为要执行从多边主义撤退并以孤立主义、双边主义凸显美国利益的政策理念。

在此理念下,外界普遍认为,以贸易保护为主旨的经贸和货币对攻战将不可避免,以强化美国制造业、基础设施建设、就业为主导的“传统经济学”,将对美国国内产业和对外经贸关系形成重构性冲击。这是全球经贸领域的紧张之处。

在此理念下,美国外交政策势必将重整。如特朗普在演讲中所说,“我们不寻求将自己的生活方式强加于人,更期望它能自己发光发亮成为榜样。所有愿意效仿我们的人都能感受到这种光亮。我们会加固与旧盟友的关系,建立新的联盟。文明世界的国家会团结起来,以抵御激进的伊斯兰恐怖主义,我们会把他们从地球表面全部清除”。这是特朗普有关国际关系和外交思路最集中的一段演讲表态。从中可以看出三点:首先,美国将继续交好传统盟友,但这并非绝对,因为美国还要交新的盟友。这可能导致三种情况,一是传统友好关系变差,比如美国同墨西哥的关系;二是正在改善的关系搁浅,比如同古巴;三是僵冷关系回暖,比如同俄罗斯。

其次是孤立主义凸显。特朗普或会改变往届美国政府动辄以人权、民主之名实施外交挞伐的做法,代之以更注重实利导向的“鸡尾酒式”交易和攻伐,以美国最终获利为胜负标准。其三是针对“伊斯兰恐怖主义”的攻势,这会导致一场扩大化的全球性运动,小则涉及更为严厉的美国移民政策、修建美西“边境墙”,大则变更美国对中东及其他涉伊斯兰国家的政策。

看特朗普在典礼上的讲话,依然是“画风”凸显。夸张的表情、强劲的手势已迅速变成社交媒体最新的表情包。其言辞表态攻势不减,大量使用“我们”,这是竞选时以敌我分野的继续,对抗之下弥合变得艰难。他大量使用“必须”,这意味着执政方式的强手段,而一味强攻必有反弹。他大量使用“保护”,有保护就有攻打,在演讲表态中,人们注意到,和平与宽容的字眼出现的不多。

所谓“义不行贾,慈不带兵”,外界针对这场就职典礼,或许可以由此古语研判后续的美国政策导向。演讲中体现了多少“义”?这“义”如果只是美国利己主义之“义”,而非世界共同命运之“义”,那么美国与世界的关系就会出现波折。演讲中又体现了多少“慈”?

在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传说故事里,古代波斯的两个兄弟都发现了山洞里藏匿的宝藏,都得到了那句咒语:“芝麻开门”。哥哥高西睦因为贪婪和私念,葬身山洞;弟弟阿里巴巴因为善良和宽容,得以过上幸福和平生活。如今,特朗普之“门”打开,里面会是什么?(夏文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