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人市场是劳动力市场的高端部分,具有高端经营管理人才交易和定价的功能。经济全球化的演进、国企职业经理人制度的完善和民营经济的代际传承,都需要成熟完善的职业经理人市场。然而,我国经理人市场治理还存在交易成本高、效率低、风险失控等问题。完全依赖政府来解决经理人市场失灵的问题需要付出高昂的行政成本,而行业协会因其天然的信息优势成为世界上一些国家的首选。因此,引导和培育行业协会参与共担,是我国经理人市场治理的题中应有之义。

发达国家的行业协会在经理人市场治理体系中占据重要地位。它们不仅功能完备而且种类齐全,在开展行业自律、培养经理人队伍和调节劳资关系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是市场治理体系不可或缺的主体。按照行业协会和政府的权力关系,可将发达国家经理人市场中的行业协会分为合作型和平等型。合作型行业协会以德国和日本的行业协会为代表,其产生和运行都和政府密切相关,行业协会接受政府的委托,行使部分行业管理职能,通过和政府进行持续互动来规范经理人市场运行秩序,在经理人治理体系中和政府形成了协作的关系。平等型行业协会以美国和法国的行业协会为代表,此类协会产生于市场内部、独立于政府之外,经费独立、活动自主,通过主动的行业自律规避政府对市场的直接干预,在经理人治理体系中和政府形成了平等的关系。笔者认为,应综合学习并有选择地借鉴发达国家的先进经验,引导和培育行业协会参与我国经理人市场治理。

转变政府职能

促进行业协会完善功能

可适时向行业协会转移部分市场监管职能,引导行业协会开展行业自律以加强市场监管,促进其在市场治理实践中逐步完善功能。一是制定自律性行为规章。由各专业性行业协会牵头制定经理人行为公约、猎头行为规范和猎头行业标准等行业自律性行为规章以控制交易风险。如美国的国际猎头行业顾问协会根据社会需要不断调整和制定猎头行业的《职业道德公约》、《候选人测评及背景调查程序》、《候选人权益及客户的全程监控和最终选择权益》等。二是构建资方和经理人之间的信息交流平台。由行业协会出面组织建立经理人业绩档案、经理人诚信档案、企业履约档案、猎头违规档案等一系列结构化的信息网络,辅助经理人市场形成声誉机制以降低市场交易成本。三是拓宽经理人培养渠道。引导行业协会通过开展资格认证、促进同业交流等方式为市场培育职业经理人。如英国职业经理人协会开展社会化职业经理人资格认证活动,根据社会需要开发出提高经理人职业技能的课程,在提高经理人市场供给数量的同时也保证了市场供给的质量。

引入竞争机制

提升行业协会市场治理能力

现有的一业一会体制不利于行业协会的转型升级,应该引入竞争机制以提升行业协会市场治理能力。

一是培育市场内生型行业协会。政府推动“自上而下”产生行业协会的方式在我国行业协会发展的历史上功不可没,随着市场治理难度和复杂程度的增加,必须进而培育市场内生型协会参与治理。发达国家较为成功的行业协会的发展历史表明,市场内生型协会治理能力和动力相对较高,它将打破现有一业一会的格局,会员用脚投票的行为将倒逼行业协会主动提升服务会员和社会的能力。二是以公开招标为手段促进协会间的竞合。政府可在购买行业协会公共服务的过程中以公开招标为手段,强化行业协会间的竞争,使不同行业协会在竞争与合作中提高市场治理的能力。三是促进协会间监督和制约。在引入行业协会参与经理人市场治理的同时,需要对其进行必要的监督和制约,防止其行为异化。要着力铲除行业协会以权谋私、滥发证书,同业内多个行业协会并存的乱象,推进行业协会在互相监督和制约中不断完善自身建设。

加强与政府合作

构建平等合作伙伴关系

随着功能的完善和能力的提升,行业协会将在经理人市场治理体系中承担更多职能。政府可以与行业协会构建平等合作伙伴关系,通过与其保持良性互动提高经理人市场治理有效性。一是构建政府—协会间良性互动机制。通过政府与行业协会召开定期会议等方式,引导相关利益群体以行业协会为平台,有序表达利益诉求。以日本为例,相关政府部门经常与该国人才派遣协会沟通,及时了解行业发展状况,该协会也主动向政府提出对行业发展的政策建议。这种双向沟通机制提高了经理人市场运行效率,不仅有利于提升政府制订的政策法规有效性,也有利于政策法规的落地执行。二是引导形成联动机制。引导不同行业协会对违背经理人市场交易规则的行为进行多边惩罚,通过协会间的联动机制进一步降低市场交易风险。三是以行业协会为平台调节劳资矛盾。引导资方群体和经理人群体以行业协会为平台通过对话加强合作。以德国为例,劳资双方分别通过能够代表自己利益的行业协会(德国雇主协会联合会、德国工会联盟)结成伙伴关系。双方约定以行业协会为平台通过对话与合作的方式解决潜在劳资冲突。这种调节劳资矛盾的方式增加了互信、提升了交易意愿,在提高经理人市场交易效率的同时降低了交易成本。

此外,在将行业协会纳入经理人市场治理体系的同时,还可充分利用媒体的社会监督作用,促进政府、行业协会和媒体协同共治,构建现代化的经理人市场治理体系。政府的职能是对市场进行外部监督,其手段以制定法律法规为主;行业协会的职能是行业自律,其手段以制定行业规章为主;媒体的主要职能是弥补他律和自律的不足,其手段以披露虚假信息为主。由此,政府和媒体的对经理人市场的他律和行业协会的自律将形成现代化的经理人市场治理体系。

(本文来源:经济日报 执笔:李锡元 秦润莹 陈贝贝 本文来自国家社科基金项目 编号:14BGL0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