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具有排他性质的区域自由贸易协定浮出水面,而保护主义、孤立主义、分离主义等与全球化相背而行的“逆风”蔓延到世界各个角落。不过,从长远来看,眼下正是促进全球价值链合作以及亚洲经贸一体化的新契机。

首先,世界已经进入了全球价值链时代。近二十年来,以中间品贸易为代表的全球价值链贸易对世界各经济体的重要性显著增加,占全球服务贸易的70%,货物贸易的三分之二。在价值链贸易模式下,全球经济体系与其以“发达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区分,不如以全球生产者和消费者来划分。在价值链贸易模式下,产品流动,尤其是中间产品的跨境流动实质上是参与全球生产的一个过程和流转环节,这与传统意义上的所谓“外需”已经截然不同。在这种新价值链模式下,产品生产具有了“世界制造”的意义,“世界制造”正在取代“美国制造”“德国制造”“中国制造”成为新的大趋势。

其次,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对全球价值链合作而言利大于弊。TPP被称为“21世纪高标准自由贸易协定”,通过确认产品是否属于TPP区域范围给予优惠待遇。从全球价值链角度和发展大趋势看,原产地规则人为割裂了全球价值链,造成相关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国际分工的重新调整。

再次,齐头并进的亚太自贸区协定(FTAAP)作为推进亚太区域贸易整合的重要途径,受到越来越大范围的认同。事实上,有助于整合亚太内部的次区域、双边自由贸易区(RTAs/FTAs)的FTAAP建成后所得到的福利效益,要高于TPP等亚太地区任何其他形式的经济合作途径。

根据澳大利亚、中国、韩国、新西兰四国学者联合研究报告,在货物贸易自由化、货物贸易自由化+贸易便利化、取消关税+贸易便利化+服务贸易自由化三种情况下,FTAAP将使APEC经济体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分别增加0.55%、2.26%和2.33%。对中国而言,FTAAP所带来的收益是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2.7倍。对美国而言,FTAAP所带来的收益是TPP的2.5倍。因此,以亚洲价值链合作为核心的FTAAP有望推动形成新的亚太经贸框架。

根本而言,亚太经贸一体化是亚洲经济繁荣的基石,而亚太贸易框架的形成意在推动亚太贸易自由化,最终实现区域经济一体化。数据显示,亚太区域内贸易的增长速度几乎是世界贸易的两倍,远远超过北美自由贸易区(NAFTA)和欧盟(EU)区域内贸易的增长速度。亚太价值链(尤其是东亚价值链)是全球贸易循环中最为关键的链条之一,也是全球增长最重要的驱动力,中国在其中发挥了核心作用。自2010年起,以中国为中心,东联日本、韩国、中国台湾,西联欧盟,南联澳大利亚,并通过“中国→美国”、“中国→墨西哥”关联将西半球的北美连接起来的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布局基本形成,中国成为全球价值链的最重要节点与全球中间品贸易的中心和枢纽。

总之,中国需要积极推进亚太经贸一体化、以全球价值链重塑为契机全面提升国家的产业结构竞争力。从全球价值链和国际生产网络演进的大趋势看,欲完善多边贸易体制和规则,需要将区域自贸协定置入真正全球化的价值链中考虑。此外,各类区域贸易协定在新的国际贸易规则高标准框架下,应该秉持开放、透明、非歧视的原则,朝着统一的多边规则而努力,继续推动以“巴厘一揽子协议”为代表的多边贸易体制在全球框架下运行,通过更好地贡献治理理念和治理规则这样的“公共产品”来创造新的全球化净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