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林宝

近一段时期,一些城市密集出台了大量引进人才的政策措施,引起了所谓的“人才争夺战”。这场方兴未艾的人才竞争是我国人口结构变化和城市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标志着人才竞争进入了新时代。

这场人才竞争的典型特点是参与的城市多、规模大、速度快、措施硬。据不完全统计,已经有20多个大城市出台各种吸引人才的措施,加入了这一轮人才竞争;这些参战城市主要是一线、新一线和二线城市,一些还属于控制人口规模特大城市和超大城市;各城市反应迅速,在短短时间内相互跟进;同时,引进人才的措施货真价实,有的大大降低了落户门槛,有的则拿出真金白银进行各种补贴。

人才竞争进入新时代可能意味着几个变化。一是地方之间的竞争尤其是城市竞争从资本领域拓展到人才领域,人才将逐渐超过资本成为最稀缺资源,成为地方政府竞争的主战场。二是人才短缺从中小城市蔓延至大城市、特大城市,人才供求的全局性变化就在眼前,当国内人才竞争进入白热化之后,部分城市将把目光瞄向国际,国际人才将有可能成为下一轮竞争的焦点。三是人才竞争从科教领域拓展至其他领域,全方位的人才竞争正式开始。本轮人才竞争本质上是近年来科教领域人才竞争的升级版,一些地方的人才政策很大程度上是从科教领域人才竞争中拓展而来。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本轮人才竞争可能只是人才竞争的前奏,人才竞争将成为新时代的常态。人才是第一资源,城市间的人才竞争将推动人才资源的合理配置,有利于提升人才的利用效率,提高城市的创新能力和综合竞争力。人才竞争还有可能推动城市政府真正认识到人、人口和人才在城市发展中的价值,重新审视与之相关的系列政策,进一步推动户籍制度的放开和公共服务均等化等进程。但是,也必须注意到,人才竞争也可能会出现恶性竞争,产生在科教领域已经出现的区域人才失衡现象,或是产生相互哄抬拥有各类称号人才价格的现象,甚至是无序状态。

迎接人才竞争新时代,要不断推动人才竞争的有序发展。一方面要加强规范引导,避免恶性竞争;另一方面还特别要引导各城市政府注意人才竞争中的公平和效率问题。所谓公平问题,就是政策要有更大的包容性,要兼顾更多的人群,要处理好现有人才和引进人才、人才和其他群体之间的关系,以落户为例,虽然一些城市降低了落户门槛,但实际上仍然并不彻底,在为一部分人打开门的同时,对另一部分人(如达不到学历要求)仍然大门紧闭。财政补贴同样如此,在对一部分人进行补贴的同时可能也意味着会损害另一部分人的利益。如何平衡好这些关系,是下一步人才竞争中应该注意的问题。所谓效率问题,就是要在“抢人”之后做好“用人”这一课,要使引入的人才有用武之地,引得来、留得住、用得好,真正发挥所引人才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