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严重短缺,这是全国政协“统筹推进养老服务体系建设”专题调研组在河北调研时,养老机构反映最强烈的问题之一。

缺到什么程度?据统计,我国现有养老护理人员不足百万。2016年第4次中国城乡老年人生活状况抽样调查结果显示,当前我国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口达4000万,按国际上1:3的照护比,我国养老护理人员缺口1000多万人。

河北省同样面临这一“老大难”问题。9月10日,调研组在河北省石家庄市召开座谈会,河北省民政厅副巡视员曹双平表示:“我省养老服务业运营管理和护理人员比较缺乏,高级护理员更是稀缺。”

如何破解难题?曹双平介绍了一条措施——引导和支持有条件的高校申报新增康复治疗、针灸推拿、护理、心理咨询、群众文化等专业。河北省卫计委党组成员、计生协专职副会长许钢柱建议:在高等院校广泛设置全科医生和老年人护理专业,并扩大招生规模。

高校培养似乎成了一条解决养老护理人才短缺问题的“希望之途”。

“靠高校设置相关专业解决养老护理人才短缺问题,这可能吗?”会上,全国政协委员、央视主持人白岩松的一句《新闻1+1》式的反问引起了大家的思考。

“靠高校培养养老护理人才不太现实,即便培养出来也下不去、留不住。”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医学科学院阜外医院心律失常诊治中心主任张澍表示。

相关调查显示,目前,我国仅有4万多养老护理员持职业资格证。中年护理人员是民办养老机构主力,其中多为农村已婚女性,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30岁左右青年人群占比很少。

9月11日到13日的调研也印证了这一点。河北省邢台市巨鹿县医院福缘居医养中心是一家为失能老人提供医疗救治、生活照料、精神赡养的公办养老机构,设置床位90张,入住老人94位。该中心目前有护士4名,护理员25名。“我们中心照护比基本达标,但是护理员基本上都是50岁左右的下岗职工或农村妇女,二三十岁的女护理员根本招不来!”该中心门诊部主任田月芬对调研组说。

在石家庄市长安区祥和和平养老护理院,56岁的护理员宗素珍每天上午8点半上班,一直到下午五点半才能交班,要照顾6位失能半失能老人。“很辛苦,还需要耐心,年轻姑娘不愿干,有的干了也坚持不下来。”宗素珍对全国政协人资环委副主任、原国家卫计委副主任王培安说。

在石家庄市藁城区盛德养老院,杜婉轩是为数不多的医学大专毕业的护士。她对全国政协委员、新疆金风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武钢表示,她们宿舍有6个女孩儿,毕业后4个转行,一个进了医院当护士,只有她自己到了养老院。“不少同学都觉着照顾老人又脏又累,不太想干这一行!”

在全国政协委员、中国铁路工程总公司董事长李长进看来,主要问题还是养老护理员待遇太低。“我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过去没人愿意去殡仪馆工作,现在工资待遇高,很多人打破头、走后门都想去。可养老护理员的工资两三千元,难有吸引力。”

武钢认为,可以扶持养老人才实训基地,或通过政府补贴形式,让职业技术院校多培养养老护理员。

“制定政策一定要实事求是,老人对养老护理员的技术要求不是太高,未来比较现实的办法就是对农民工进行培训,比如家政或养老机构就可以承担培训养老护理员的任务。”白岩松建议。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信息研究所所长池慧认为,应该充分利用本地资源就近培养养老护理员。比如养老机构附近社区居民或距离较近的村民等,通过培训即可上岗,可兼职也可全职;社区志愿者可作为补充。

“养老护理员的职称晋升也是个问题,有没有统一的职业资格证书?”对于李长进的问题,曹双平表示,过去人社部确实将养老护理员纳入了职业目录,但出于简政放权需要,加上各地职业技能考试中存在一些问题,已经取消了。没有国家政策,地方上没有再进行养老护理员的职业技能考核。

“没有国家统一的职业技能培训考核,但是培训可以有啊!各省自己就能定,不要什么都等国家政策,等不起啊!”张澍的建议得到了不少委员、专家的认可。

“调研是发现问题、反思问题的过程。养老问题是重大民生问题,大家互相交流碰撞,才能提出好建议。”全国政协常委、全国政协人资环副主任张宝顺的总结鼓励着调研组每一位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