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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俊:“耕读传家”也是一种家风
大家有大家的家风,平常人家有平常人家的家风。我父母读书不多,勤劳一生。在他们72岁那年将矗立了一个半世纪的两间半干打垒的老宅拆了,原地建成一座当地新农村流行的三层农家小院,父亲亲自在门匾上写了四个大字“耕读之家”,用水泥浇筑,看上去如石刻一般。这才使我意识到这四个大字凝练着我们家的家风。
文/全国政协委员 冯俊
我的爷爷辈是两位孤儿,靠自己耕种在这片土地上安身立命。我父亲读过5年私塾,新中国成立后在乡政府当上了秘书、入了党,能写一手好字,打得一手好算盘,被当做知识分子,在乡里退休之后回到农村陪母亲一起耕种。“文革”期间,家中孩子多,生活非常窘迫,无论多困难爸爸妈妈都要让孩子读书。1977年恢复高考制度时,我作为回乡知青已经在农村的大队、水库工地转到县城当上亦工亦农的干部,工作岗位也很不错,最初并没有想要参加高考,是父亲到单位来找我,说我从小一直读书不错、成绩很好,可以去参加高考检验一下自己学得怎么样,如果考上了也还有机会再继续深造。就是在父亲的鼓励下我参加了“文革”后的第一次高考,走进了大学的殿堂。在我读硕士博士期间也回老家帮助父亲母亲耕种责任田,父亲母亲今年82岁了,还在自家院子里、菜地里耕种。
由于深知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也是由于从小养成了爱读书的习惯,大学读起来一发不可收,从本科、硕士、博士一读就是10年,1987年博士毕业后留中国人民大学任教,后来又去英国牛津大学做高级访问学者,做教授、博导,还当了近8年的人民大学副校长,现在又干了近7年的国家级干部学院的常务副院长,一是自己读书,二是教人读书。
我发现自己读书容易,让别人读书难。教别人的孩子读书容易,教自己的孩子读书难。让自己家的孩子爱读书主要起作用的就是家风,得让家里有读书的氛围、读书的习惯。我爱人是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的一名医生,可以说是出身书香门第,她的外公、爸爸妈妈、舅舅都是教授,她爸爸也就是儿子的外公今年90岁,坐着轮椅、生活不能自理了,但天天还坚持看书写文章。她本人生活很简单,下班之后不逛街,也几乎没有社交,回家吃完饭就是抱着各种各样的书看,当然都是兴之所至,文史社会之类的书,不像我是为了任务、为了课题而读书。读书成为我们几代人传承的习惯,也就成为了一种家风。也是这一点影响了儿子,儿子从小看到家里安安静静的,一人抱着一本书看,他自己也就模仿着找书看。
儿子读书的条件比我们好,我们“文革”期间找不到书读,儿子只要想读书就可以去借去买。由于儿子从小喜欢看中国历史故事,后来迷上了历史。在儿子上初中时,外公发现孩子对于中国古典的东西感兴趣,在我们回武汉探亲时他还专门给孩子送了一套《古文观止》,鼓励他学习。上大学儿子报考了国学专业,在大学和硕士期间他一直不是考试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但一直都是图书馆统计的全校借书最多的学生之一。读博士他又专门要读曾经有着深厚国学传统的清华大学,专攻中国古代史,在学习之余还兼任学校通识大课的助教,辅导别人读哪些书、怎么读书。他读书很杂,什么都读,每到一个城市必去的地方是书店、书摊,去看书淘书;每读完一本书都爱写一些读后感、随笔和杂记,并用数码相机或手机拍出书的封面一起放在网上或自己的微信公众号、朋友圈中,引来一批有兴趣的同仁交流。他还自己发明了“碎片化阅读法”,把有声读物下载在手机或ipad中,坐地铁和公交时利用碎片时间阅读。前几日,他在微信中发了一篇自他上大学以来读完1500本书后的手记,通过几本书的读后感来谈课堂教学和网络教学的关系,我觉得他谈的还是颇有见地,也在自己的微信圈中帮他转发了,引来一些朋友点赞。
耕读传家是中国农耕社会传承下来的一种特有的家风,但是在新的时代又给了我们更好的条件去传承这个家风,让我们的父母在怡享天年时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自由地耕种,让我们的儿女在想读书、愿读书时就有书读,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
(作者系中国浦东干部学院常务副院长 冯俊)
编辑:邢贺扬
关键词:“耕读传家” 家风 冯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