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落户?没想过,我在这儿工作挺好的。”对于全国政协委员、国家机关事务管理局原副局长鉴保卫的问题,28岁的光缆生产操作工缪振武的回答简单明了。

全国政协社法委副主任宋育英(左二)和全国政协委员李宏塔(左三)、王新宪在安徽牡东通讯光缆有限公司了解光缆制造流程。李木元 摄

缪振武所在的企业叫安徽牡东通讯光缆有限公司,位于安徽省铜陵市钟鸣镇农民工创业园。9月12日,全国政协社会与法制委员会“新型城镇化进程中农民工市民化问题与对策”调研组到此调研。调研组了解到,该创业园自2010年启动以来,已有6家企业入驻,吸纳劳动力1000多人,其中绝大多数是附近村庄的农民工。

缪振武家就住在创业园所在的牡东村,走着就能上下班,每月收入3000多元,还不耽误照看家人、打理田地。创业园里像缪振武这样的农民工,没几个愿意进城落户,除了守家在地就能挣钱,最主要的原因是,在铜陵城镇户籍几乎没有什么吸引力。

这和铜陵的改革有关。

铜陵锐意改革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推进城乡一体化、取消城乡二元户籍制度。铜陵市副市长王纲根表示,早在2011年,铜陵市就制定了深入推进城乡一体化户籍制度改革实施方案。当年还推出了居住证制度,流动人口凭居住证可享有城镇就业、教育、社保等权利。今年以来,又出台文件全面放开了农民工进城落户限制。

铜陵市人社局局长王振江表示,铜陵县农民工在公共服务均等化方面与城镇居民已经相差无几。铜陵市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医疗保险于2011年和2013年在安徽省率先实现并轨;进城务工人员随迁子女义务教育已纳入全市义务教育总体规划,符合条件的随迁子女划片招生、就近入学、阳光分班;农民工和城镇居民平等享受基本公共卫生服务;进城务工人员也可以申请保障性住房。“农民工与城镇居民享受的待遇基本相同,所以,农民工进城落户的意愿并不强烈。”

有数据为证———铜陵下辖枞阳县、铜官区、义安区和郊区,总人口170万,登记流动人口10余万,其中,农民工约8万人。而2011年至2015年,办理农村人口转城镇人口只有9005人。

目前,铜陵的城镇化率为52%,按照国家相关文件要求,到2010年城镇化率应达到60%以上,也就是未来4年多时间,总共要实现农村向城镇转移人口30余万,年均达8万。按照现在的速度,王纲根说了一个字——难!

离土不离乡,进厂不进城,这就是铜陵农民工市民化面临的现实。全国政协委员、安徽省政协原副主席李宏塔表示,钟鸣镇一年的农业产值只有1亿多元,而二、三产业产值高达十几亿元,这和发达国家城镇的三产结构差不多,很多农民工愿意就近创业或打工,收入不一定比在城市打工低,而且基本上享受与城镇居民同等的待遇,为什么要到城镇落户?所以我们应该思考,农民工市民化是不是就等于到城镇落户?城镇化是不是一定要以户籍为标准?

铜陵市发改委副主任谢永明对李宏塔的观点深以为然。“目前,在铜陵每个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需要财政投入7.35万元,如果加上进城后提供就业岗位,这种投入还要高得多,城市根本负担不起!”

“农民工进城落户,城镇资金短缺,农民工本人的意愿又不高,所以不能强行推进,要实事求是。”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社科院原副院长高全立表示,推进农民工市民化,既要加大改革力度,又要结合当地实际,有条件的,把大门敞开,没条件的或条件不成熟的,还是要尊重客观规律,不可急功近利。否则大量农民工通过迁户口或办理居住证进城,没有稳定工作,又无法平等享受公共服务,会造成新的城市贫民。

全国政协委员、中华全国总工会原书记处书记李滨生认为,在沿海发达地区打工的农民工见多识广,有了一定的积累,具备了回乡创业的条件。地方政府应该充分利用其优势,通过土地、税收等政策优惠,鼓励其回乡创业,从而为农民增收致富发挥重要作用。

“由此看来,农民工市民化不能玩概念,要厘清内涵,有序推进。如果盲目定目标、下指标,可能把路走歪了。”调研组组长、全国政协社会和法制委员会副主任宋育英建议,国家应通盘考虑农民工市民化问题;相关政策应向中西部地区,特别是中小城市倾斜;加大对中小城市的产业扶持力度,吸纳更多的劳动力,这样才能让农民工在城市进得来、稳得住、留得下,无后顾之忧。（记者 李木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