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罗永章,有着诸多富有传奇色彩的报道,他拥有多重身份:抗肿瘤蛋白质药物国家工程实验室主任、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国家千人计划专家……如今,这位24岁时就承诺将献身于攻克癌症事业的科学家,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北京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副局长。他正在这个岗位上进行为期一年的挂职锻炼。

2016年5月,和罗永章一同被安排到北京市政府部门、高校和国企挂职的还有汤维建、张福锁、韩鲁佳、马一德、刘忠范、邓中翰等6位专家学者,作为参加北京市第三批高层挂职的党外代表人士,他们要到这些部门任职一年。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就统战工作作出重要论述,市委高度重视党外代表人士队伍建设,市委统战部相关负责人介绍,启动第三批高层党外代表人士挂职锻炼工作,就是认真学习领会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深入贯彻《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积极盘活党外人才资源,激发党外人才活力,为首都改革发展提供有力的人才支撑、智力支撑和创新支撑。

根据党外代表人士成长特点和履职经历,市委组织部、市委统战部按照“缺什么补什么”的原则,为党外人才有针对性的安排挂职岗位、制定个性化的培养方案,从培养高素质复合型党外人才的高层挂职,到服务首都改革发展的项目挂职,再到加强党外干部队伍建设的中青年骨干挂职,已形成的三种挂职模式各具特色、各有针对。同时,中央、地区和基层三级锻炼平台也为党外干部丰富阅历、下沉基层提供了扎实的基础。

北京市高层党外代表人士挂职锻炼工作于2011年启动,截至目前,已有24名党外专家学者参加,比如清华大学教授李稻葵、施一公,北京大学教授张颐武、赵进东等,他们中有8名院士、12名“长江学者”,每一位都是各自领域的领军人物。除了专家学者身份以外,这些挂职人士多数具备一定参政议政经历,比如担任全国、市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

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高层挂职重点抓“关键少数”,把有发展潜力的党外代表人士安排到涉及改革发展稳定的一线岗位进行锻炼。岗位安排充分考虑他们的“特长”领域,以最大程度令专家学者们缩短“适应期”,投入工作。

通过挂职锻炼,专家学者更好地走到群众中间,在观念与现实的思想碰撞中,增强了对国情、市情和社会需求的把握,为科研工作提供了牵引和导向。另外,挂职干部深入基层一线调查研究,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并与专业理论深度融合,实现了人才智库与政府部门更有效地对接,从而更好地为全面深化改革事业提供强有力的智力支持。总体来说,党外干部挂职不仅为专家学者提供了实践锻炼的平台,也在服务首都经济社会发展方面实现了“双赢”。

挂职锻炼也逐步成为党外干部选拔任用的必备经历和必需条件。首批参与高层挂职的9人均担任全国人大代表或全国政协委员,其中王光谦当选为民盟中央副主席;武维华当选为九三学社中央副主席;庞丽娟当选为民进北京市委主委。在第二批参与挂职的8人中,张兴凯提任中国安全生产科学研究院院长,施一公提任清华大学副校长。

挂实职办实事 引导科研需求导向

挂职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副局长,罗永章直言跟自己专业“特别吻合”,所以比较容易“深入锻炼和提高”。

2016年,罗永章及其团队的重大发现——全新广谱肿瘤标志物热休克蛋白90α(Hsp90α)被列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的重大基础科学突破之一,Hsp90α定量检测试剂盒也获得国家食药总局批准正式用于临床和体检。科学研究领域的大突破也让罗永章意识到推动全面体检、医药创新转化对全民健康的意义,也体会到了国家药监部门的责任。

带着这样的体会,挂职半年的时间里,作为全国政协委员、民进中央委员、北京市委副主委,罗永章不仅发挥科研优势从专业的角度为政府决策提出意见建议,多次走访了市药检所、市医疗机械检验所和东城区食药监局等多个部门,参加京津冀联合举办的食品安全突发事件应急演练,还促成了清华大学和市食药监局的两个博士后工作站的联合招生。目前,他正在安排对市食药监局的16个分局和北京市主要药企和医疗器械企业进行走访和调研,以便对北京市食药监局和医药企业有更直观地了解。

白天要学习处理行政工作,罗永章就利用晚上、周末和节假日加快自己的科研步伐。作为医疗药品领域的专家,挂职经历让罗永章对整个行业、卫生医疗对象的现实状况、困难问题、需求关切都有了更全面的了解。他表示,挂职不仅有助于自己科研思路的调整,更有利于将更多科技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食品药品、医疗器械的安全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与我们每个人都休戚相关。人民群众的需求,就是科研工作的目标,挂职让这个目标更加明确、让实现目标的路径更加清晰,这是对我科研工作的最大助益。”

这些道理和词汇,平实而不机巧,看似老生常谈,真要做到却需要大智慧深功夫。目前挂职时间已经过半,了解政府职能、学习组织构架、参与意见决策,罗永章坦言自己深感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部门的责任重大,对“管理”的理解也更加成熟和务实,更明白了如何在面对现实情况和有限的客观条件时,最大限度地找到可操作的解决方案,锻炼解决危机的能力,培养担当意识。

挂职带来的岗位转变从形式上说只是物理变化,真正产生的效果,还要看才气接上地气所产生的“化学反应”。专家学者走出实验室,走进政府机关,来到人民群众中,角色转换带来的不仅是换位思考的新视角新思路,更是如何让科研成果落地为民服务的新导向新目标。正如罗永章所言,做学者,更多考虑的是对与错的真理问题;做官员,会更多考虑行与不行的实践问题。挂职让他真切感受到了自己与身后千千万万人紧密相连,看到需求,才能更好地做好研究、做好服务。

有实权出实招 助力首都经济社会发展

2016年7月,《北京市石墨烯科技创新专项(2016年—2025年)》启动,由22位知名专家学者组成的专家掌舵。

10月底,占地2万平方米,连续十年、每年投入2亿元资金的北京石墨烯研究院正式注册成立。

北京2016年在新材料石墨烯领域的这些大动作,都离不开一位院士“一跺脚”的决心和努力,他就是来自北京大学的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刘忠范。刘忠范也是参加北京市第三批高层挂职的党外代表人士之一,挂任北京市科委副主任,主要负责推进北京市在石墨烯领域的研发布局。

挂职之前,刘忠范就担任全国人大代表、九三学社中央委员、北京市政府咨询专家,以“参政议政者”的身份为政府决策和国家发展献言献策,如今走进政府办公室,以“施政为政者”的身份直面改革。刘忠范直言最大区别在于从“提问题”向“解决问题”的角色转变,“更加明白解决问题需要全局性的考虑,需要拍板,需要担当。”

谈到挂职后与市科委主任闫傲霜的第一次面谈,刘忠范说:“我们聊得很high,闫主任让我放开去说、放手去做,让我印象很深。”

市委统战部相关负责人说,党外人士挂职,要挂重要单位、重要部门的核心岗位。同舟共济,首先要请君上船,既然要合作共事,就不能只让人家在旁边看,而要请他们同我们一起干。

为了让党外人士走出“象牙塔”,真正深入“基层一线”,参与挂职的专家学者被“硬性要求”参加局长(主任)办公会等同级行政和领导班子会议,参与重大事项、重要工作的讨论和决策等。

“首次参加主任办公会和党组会议,深切感受到政府做事情、做好事情的强烈愿望,也感受到对党外人士的高度信任。”带着这份信任和期待,刘忠范开始操刀北京市在石墨烯领域的一系列重要举措。启动石墨烯专项,成立北京石墨烯研究院,推进石墨烯应用基础研究、标准、工艺、装备和产业化关键技术。不仅要整合分散资源,还要体现北京理念。面对这场硬仗,在市政府和市科委的全力支持下,刘忠范带领自己近百人的团队全力投入,积极推进北京市石墨烯相关工作尽快开展,为国家下一步产业布局做出贡献。

作为石墨烯领域专家,刘忠范曾表示,石墨烯产业单靠企业和市场是不够的,还需要政府从宏观上统筹布局,体现国家意志。来到市科委挂职,为刘忠范将自己在石墨烯领域的科研探索和政府决策之间搭起一座桥梁。“我们着眼未来,要建设国际一流的石墨烯原创性技术和产业化关键技术的研发基地,同时希望全面布局,打造未来石墨烯产业的核心竞争力,这是未来十年市科委石墨烯专项的指导思想。”

区别于仅仅通过数据分析、普通调研和二手资料来了解经济和社会,从“闭门研究”到“开门实战”,专家学者独当一面开展工作,不仅给学术研究以直观启示,还帮助他们“有的放矢”,更好地为全面深化改革事业提供强有力的智力支持。

求实效促创新院士“常驻”北工大

今年47岁的邓中翰是我国科技创新的领军人才,曾两次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作为中星微集团创建人、董事长,“星光中国芯工程”总指挥,2009年,邓中翰成为当时我国最年轻的中国工程院院士,被业界称为“中国芯之父”。

作为无党派人士、全国人大代表,他也是参加北京市第三批高层挂职的党外代表人士,挂任北京工业大学副校长。重回校园,邓中翰直言希望这次“跨界”能发挥自己的专业优势,为学生、老师和科研多做一些事情。

挂职期间,邓中翰参与了北京工业大学信息管理学部的重组成立,推动了数字多媒体芯片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与北工大成立联合实验室,策划了学校在人工智能等领域的多项科研学术活动和学术合作。

自2011年北京市启动党外代表人士高层挂职工作以来,邓中翰是第一位“回到”高校挂职的党外专家。谈及来到北京市政府直属的唯一一所国家“211工程”重点建设院校担任副校长,邓中翰希望自己过往在科技研发、创新创业等领域的经验,能对学生及教学工作带来新的启发,为深化科教体制改革做探索。他认为,这样的“跨界融合”也体现了北京市深化改革创新、建设国际一流和谐宜居之都的决心和魄力。

经验是最好的老师,邓中翰在创业领域有着堪称完美的“成绩单”。大学期间获得“挑战杯”大学生创业大赛冠军,之后又先后在硅谷、中关村创业,1999年成立中星微公司,2001年推出我国首枚具有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的数字多媒体芯片——“星光一号”,彻底结束了“中国无芯”的历史,并成功地实现市场化,打入国际市场。

在国家加快落实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新浪潮席卷全国的大背景下,带着成功的创业经历和经验重回校园,邓中翰深刻感受到了“国家越来越重视将大学的科研能力与国家的产业发展相结合”,也意识到了指导和带领学生走好创新创业之路的使命感。“在开学仪式上,我向全校6500名师生做了一场关于创新创业的报告,希望能凭借自己的专业背景和创业经验帮助学生们在创新创业的道路上更早起步,同时也为推动创新型国家建设做出贡献。”

挂职经历,让邓中翰对建设创新型国家有了新思考,回到教育一线,也让他看到了国家教育在培养未来人才方面建立的长期目标和规划。现在,除了挂任副校长身份外,邓中翰已成为北工大“常驻”院士,从“临时战士”转化为“固定班底”,邓中翰希望挂职结束后,也能将自己的科研资源与学校的人才力量相匹配,更好地为学校长远发展做出贡献。

政策解读

党外干部怎么配?

2015年,本市出台《党外干部培养选拔工作规定(试行)》,明确完善高层挂职、项目挂职、中青年骨干挂职等实践锻炼形式,规定市、区两级每年安排党外干部挂职锻炼的比例,着重从党外干部发现、培养、使用和管理四个环节,为党外干部培养选拔上立“规矩”。

《规定》提出,市政府组成部门中应当配备2名左右党外正职,市、区两级每年安排党外干部锻炼的人数,一般不少于挂职锻炼干部总数的10%。在选拔任用这个关键环节,各相关单位则要按照可配备职数的要求制定阶段性目标,统筹考虑,循序渐进,成熟一个,安排一个,逐步实现应配尽配。

市、区政府部门除有特殊要求外,均可以积极配备党外干部担任领导职务,重点在行政执法监督、与群众利益密切相关、紧密联系知识分子和专业技术性强的部门配备。

挂职人选如何挑?

《规定》明确提出要重视发挥在京高等学校、科研院所的重要源头作用,注意从中央驻京单位物色党外人才。要求各级党委把党外人才队伍建设纳入人才和干部队伍建设总体规划,做到党内党外同步推荐、同步考评、同步确认和同步培养。

参加第三批高层挂职的7名党外代表人士都是市委组织部、市委统战部经过层层遴选、反复协商产生的,素质优良,层次高、代表性强。他们中,两院院士2人,长江学者4人,全国人大代表2人,全国政协委员3人,民主党派中央委员5人,民主党派市委副主委2人,在各自专业领域都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挂职的所有人选都经过了市委常委会讨论,均按干部任免权限履行了正式的任命程序。其中,到市政府挂职的人选经过了市政府常务会议的正式任命,到市属国企挂职的人选经过了企业董事会的正式任命,确保了挂职锻炼工作的程序规范。

工作落实谁保障?

为保证党外干部在实际工作中权责统一,《规定》明确提出要保证党外干部对分管工作享有行政管理的指挥权、处理问题的决定权和人事任免的建议权;党外干部要自觉执行党组(党委)的决策,党组(党委)会议一般要邀请领导班子中的党外干部列席。

市委组织部、市委统战部专门研究下发了《关于做好高层次党外代表人士挂职锻炼工作的通知》,明确了挂职工作的主要目的,交任务、压担子、有分工、明责任,要求他们参加局长(主任)办公会等同级行政和领导班子会议,参与重大事项、重要工作的讨论和决策,并列席党委(党组)的有关会议,参加重要的会议、调研等活动。此外,对如何支持高层党外代表人士做好挂职工作,确保挂职锻炼取得切实成效;如何发挥高层党外代表人士作用,为北京经济社会发展做出应有贡献以及如何支持高层党外代表人士妥善处理挂职工作与业务工作和其他工作之间的关系等也提出了要求,确保了挂职工作的规范化、制度化。

项目挂职

承包“责任田”,问诊京津冀

作为党外人士挂职锻炼的形式之一,项目挂职依托一个个具体的改革项目,人选不受限制,也不专设行政岗位,专家学者不坐班、不任职,以更加灵活的形式,增强挂职锻炼的针对性和实效性。

首批项目挂职于2014年启动,22名具有专业优势的优秀党外人士专司“操办”了13个首都全面深化改革的重大项目。挂职期间,项目专家充分发挥优势特长,积极建言献策,提出了近20条有价值的意见建议。今年启动的第二批项目挂职把重点聚焦在京津冀协同发展上,通过严格程序遴选出105位专家,组成“百人党外专家团”。他们以项目顾问或专家团成员的身份,具体参与改革项目的研究论证、规划设计、组织实施、效果评估等多个环节,专职“把脉问诊”涉及教育、交通、生态、区域经济等领域的36个京津冀协同发展项目。

市委统战部相关负责人介绍,此次项目挂职的105位专家是经过三道严格程序推荐和遴选产生的。首先,确定挂职项目和人选需求。市委统战部经与市委改革办、市发改委和有关部门协商,共征集了教育、科技、交通、生态、区域经济、城市规划等36个领域的京津冀协同发展项目,涉及市发改委、教委、科委、交通委、环保局、商务委、金融局、市政市容委、经济技术开发区等21家单位。同时,21家单位提出人选需求和挂职资格条件。

其次,推荐遴选挂职人选。根据36个项目,请各民主党派市委、市委教育工委、市国资委、北京党外高级知识分子联谊会等有关方面择优推荐500余名党外专家人选,平均每个项目符合条件人选13人左右,之后将初选名单反馈给接收单位,由接收单位按优先顺序对人选排序。

最终,确定挂职人员名单。按照接收单位排序的优先顺序,经征求人选所在单位党委(党组)和本人意见,经研究最终确定了105名党外专家参加第二批项目挂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