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沱河旁，我市西北部的上京村中，始建于唐天宝年间的毗卢寺已矗立千年。穿越时光，毗卢寺中的壁画依然色泽温润、线条优美。斗转星移，这些精美绝伦的壁画在自然、人为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下，面临着酥碱、起甲、脱落等病害侵扰。

壁画的退化“不可逆”，但至少可以延续寿命，在文物修复师们“化腐朽为神奇”的双手间，时间的指针将被再次调慢。4月1日起，敦煌研究院保护研究所的多位专家将陆续来到毗卢寺，将用约1年的时间展开自明代以来首次对壁画的大规模修复，使毗卢寺再焕光彩，4月15日，记者来到毗卢寺壁画修复现场一探究竟。

毗卢寺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它以存有明代精美的宗教壁画而驰名中外，据毗卢寺副院长表金振介绍，毗卢寺占地28亩，寺中释迦殿、毗卢殿内的毗卢寺彩绘佛教壁画总面积达200多平方米，与大名鼎鼎的敦煌莫高窟壁画同为中国四大壁画之一。

“听说敦煌的专家们来咱们这儿修复壁画啦，我们专门赶来长长见识！”15日上午，前来“围观”的游客们进入毗卢殿内。殿内一侧，来自敦煌研究院文物保护技术服务中心的王兴龙，身穿牛仔工作服，戴着口罩，正一边拿着手中的修复刀对壁画上的坑洞进行补泥，一边言简意赅地回答着游客们的问题——“补泥就是用修复刀把泥填进坑洞里去；泥是特制的；注射器里是药水……”看着简单，一上午过去，王兴龙刚刚完成了对5个洞的填补，他告诉大家：“先得进行表面除尘，然后用注射器把药水注射进底层泥中去进行加固，在进行多次填泥，最后再对坑洞进行表面处理……”听着王兴龙的讲解，游客们纷纷忍不住赞叹：“太细致啦，不光需要技术，更需要耐心啊！”而工作20年、几乎每天面对壁画的王兴龙却从未感到枯燥：“这就是我最喜欢做的事，因为我始终相信壁画是有生命的，我们做的就是让壁画再续生命。”

文物修复赢得游客赞叹

“隔滹水，映恒山，日出而烟消，鸟啼而花笑，车马而罕到者，乃上京村也。至于东林掩映，梵院幽深，地势清高，人烟僻静者，乃毗卢寺也。”表金振每每读到《重修毗卢寺记》的这一段碑文，都会被毗卢寺之美深深打动，他说：“这块碑是明嘉靖十四年所立，清晰记载了当年毗卢寺的景象——幽深、清净，就如碑文中所说，是红尘中的一片净土。”

58岁的表金振家住新华区赵陵铺镇，离毗卢寺不过十几里地，在他儿时记忆中，毗卢寺在乡亲们心中是个神圣的地方。表金振说：“祖祖辈辈的乡亲们都很认毗卢寺，大家都说里面的壁画尤其漂亮，当我十几岁第一次来到这里，只从门缝中看了看壁画，虽说不上哪里美，可就是觉得一种虔诚的震撼油然而生。”毗卢寺壁画的美丽打动了许多人，包括敦煌研究院的多位专家。

由于壁画保护修复是十分专业的工作，国内专家屈指可数，省内也没有这方面人才，2010年，当毗卢寺院长郑建飞带着照片等毗卢寺壁画的“病历”找到敦煌研究院时，许多专家都被深深吸引了，“文物修复界泰斗”李云鹤当即表示：“石家庄毗卢寺的壁画得修，不修对不起后人，对不起自己这份工作。”在修复现场，记者见到了李云鹤的孙子李晓洋，作为修复现场负责人，他说：“毗卢寺不仅是壁画美，而且建筑结构也特别好，专家们对壁画的精美程度非常认可，所以我们很快就和毗卢寺达成了合作意愿。”

精美壁画打动敦煌专家

因为壁画保护对光线有一定要求，整个殿内有些昏暗，然而当认真欣赏时，游客们还是被深深吸引。“这幅画是二十四孝图中的‘卧冰求鲤’，人物的神态简直惟妙惟肖！”“这边画的都是忠臣良将，这位应该是关羽吧！” ……游客们纷纷赞叹于壁画的内容丰富、体量巨大当中。表金振告诉记者：“毗卢殿内存有重彩壁画120平方米，上下三排绘有天堂、地狱、人间、罗汉、菩萨、城隍土地、忠臣良将等儒、释、道三教各种神像人物500多位，又把他们分成120多个小组合，每组合旁有名号榜题，形成了三教合流的壁画艺术特点。”

画像的画风承袭了我国古代壁画的传统画法，技法娴熟，线条潇洒自如，色彩艳丽，人物形象生动逼真，主次分明，层次井然。表金振说，“正定有名匠”，据史料和专家推测，毗卢寺壁画出于正定工匠之手：“历史上正定的寺院等古建筑很多，所以涌现了一批技艺高超画匠、瓦匠、木匠等手艺人，并一代代传承下来，并形成传统。“

伴随着赞叹，游客们还有丝丝惋惜——“哎，墙上有好几个洞呢”“这一块儿看不太清了”“画上的这个泥瓦匠身上有了鸟粪”。作为一种不可再生资源，这些壁画在沧桑岁月的洗礼中，因为自然和人为原因，遭遇了褪色、脱落、机械性损伤等问题。

文物瑰宝正面临种种危险

得到敦煌研究院的积极回应，毗卢寺方欣喜万分：“这下咱们的壁画可有救啦！”2012年，敦煌研究院启动毗卢寺壁画修复方案的制定，专家们用大约前后两年的时间通过参考地方志、参观博物馆、对曾在毗卢寺工作生活过的人进行了解，对毗卢寺壁画颜料层、地仗层等进行精密采样，制定了严密的修复方案。“整个修复方案整整四百多页，在2015年国家文物局原则通过这一方案，之后我们又用一年时间对方案进行补充和完善。”李晓洋告诉记者。

“‘最小干预，最大兼容’，我们要进行的是保护性加固修复，意思就是说修复时用的土质、纤维乃至各种分子、离子的含量，都要按照尽可能接近原始的状态。”李晓洋说，这是为了尊重文物，同时也把文物最真实的面貌留给后人。

据了解，厚厚的四百多页修复方案出自李晓洋的叔叔——李波带领的设计团队。李晓洋说：“我们祖孙三代，马上都要汇聚到毗卢寺啦，叔叔将在4月19日前后来到这里，爷爷将在4月底到来，他们还有许许多多关于毗卢寺修复的故事和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