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长沙9月29日电题：“蛇中大熊猫”发现者陈远辉：“蛇迷心窍”数十年

新华社记者周勉

全世界有几百条莽山烙铁头，被称为“蛇中大熊猫”，68岁的陈远辉痴迷于它们。

在我国，莽山烙铁头目前只在湖南省郴州市宜章县境内的莽山“出现”，被IUCN（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入《红色保护名录》。

陈远辉是名录的数据提供者，更是莽山烙铁头的命名人之一。33年来，他为莽山烙铁头做了很多事。

1984年，从郴州蛇伤防治研究所调到莽山林场职工医院的陈远辉，收治了一名被毒蛇咬伤的林场职工。当听到“比酒瓶还粗、尾部发白”的描述时，长期与毒蛇打交道的他判断：这是一个新种。

陈远辉从此开始了长达5年的寻找。只要轮休，他便进入茫茫莽山，遇过熊，迷过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从未想过放弃。1989年，听说有山民正在兜售两条“罕蛇”，陈远辉赶紧找到他们，用家里准备买冰箱的钱，换回了自己苦苦寻觅的宝贝。

“当时很高兴！”他回忆说，兴冲冲把照片寄给省里的专家。但黑白影像不足以下论断。陈远辉于是带上两条刚孵出来的小蛇，去成都找动物学家赵尔宓院士。小蛇太小，不能确定，他只好返回宜章，带着大蛇再去成都……

1990年，赵尔宓、陈远辉联合署名发表论文，将这个在我国发现的第50种毒蛇，称为莽山烙铁头。

数量到底多少？分布究竟多广？却无从知晓。

在那个生态意识还不强的年代，林场提出了“打蛇创收”的口号。

陈远辉去找县领导要求“先保护、再研究”。来来回回大半年，由他起草的倡议书最终以政府文件的形式下发，不仅刹住了“打蛇卖钱风”，还让莽山烙铁头避免了刚被发现即遭灭绝的风险。

1993年，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成立，陈远辉到保护区管理局工作。前十年，他将全部家当用在了莽山烙铁头上。工作调动后，对莽山烙铁头的痴迷有增无减。其妻为此差点跟他离婚，女儿不放心他，毕业后整整四年不找工作，就为陪着他进山找蛇，在家养蛇。

陈远辉被蛇咬伤过20多次，第9次让他失去了半截左中指。2003年在放生一条伤愈小蛇被咬后，他一时大意，错过了“黄金三分钟”的处理时间。失去知觉和意识三天三夜，同事已为他备好悼词，幸亏家人“死马当活马医”，一直给他用药才捡回一条命，但左中指因为坏死，不得不截去一半。

死里逃生的陈远辉“变本加厉”，各种有关莽山烙铁头的笔记做了20多本，论文发表了40多篇，摸清了分布区域和大致数量。

2008年，郴州遭遇罕见冰灾，山上深达一米、持续数月的积冰导致莽山烙铁头死亡上百条。陈远辉把全国的专家请来商量对策。会议开完后，10多名专家写了封联名信给管理局，建议马上60岁的陈远辉延迟退休。

在国家对野生动物保护不断重视，全民生态意识明显增强的今天，已不是陈远辉一个人在保护和研究莽山烙铁头。

曾经有一个外国专家跑来说，如果中国无力保护好莽山烙铁头，可以“迁往”国外由他们接手。陈远辉坚定回答：“我们当然有能力。”

今年9月，陈远辉和他的同事，实现在仿野生条件下，自然孵化出10条莽山烙铁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