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甲是戏曲界公认的戏痴。除了基本起居，他所有时间都浸在戏曲里。排练场中，他全神贯注雕琢每个细节，从早到晚说戏示范，常累得声嘶力竭。旁人羡慕他“有名有利”，他却摇头：“搞戏的人，每天流的都是心血。”

这份痴迷在研究中更显极致。为了厘清一个问题或创造一点新意，他能苦思冥想至废寝忘食。他的书就是最好的见证——密密麻麻的批注挤满行间页眉，各种颜色的标记层层叠叠，许多书被翻得“面目全非”，只有他自己能读懂其中密码。深更半夜灵感突至时，他会兴奋地叫醒创作人员，手舞足蹈地阐述新构思，从唱腔设计到服装道具，说到尽兴处，索性起身比画示范，唱念做打浑然忘我。

然而生活中的阿甲却是个“马虎先生”。吃饭常在街边小店解决，猪头肉、牛羊杂碎就是美味；家中除两张破沙发和一台老黑白电视外，几乎别无他物。可一旦涉及学习和研究，他却出奇地“大方”——买书从不吝啬，以致家中铺天盖地全是书。因没有书柜，他用草包分类装载，后来草包难得，便升级为塑编袋。老伴对他曾打趣：“将来子孙分不到什么祖产，这些草包蛇皮袋倒够用好几代。”

因终日沉浸在艺术世界里，阿甲闹出不少笑话：错把绳子当腰带系出门，走路沉思坐过站，乘公交忘带钱只得押上钢笔……最令人莞尔的是某个雨夜，他在巷口来回转圈，邻居询问才知，他竟因构思新戏入神而忘了家门所在。待老伴寻来，他憨笑道：“戏里有天地古今，这么个大世界，怎能不痴？”

人们都说他“大智若愚”。而对阿甲而言，戏即是魂，魂在戏中——这份痴，早已融进他的骨血，化作生命最本真的样貌。

（作者张泽生系民建江苏省常州市企业委员会委员，冯娜系民建天宁十支部主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