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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的功勋 历史的见证
走近世界反法西斯老战士
只有不停向前冲
本报驻英国记者 黄培昭
乔治·贝茨是英国诺曼底老兵协会的秘书长,几乎每年都组织老兵在登陆日回到诺曼底参加纪念活动,缅怀在战争中牺牲的战友。贝茨居住在肯特郡首府梅德斯通附近的小镇上,尽管已年近九十,但依然面色红润,耳聪目明,更难得的是思维清晰,反应敏捷,说话风趣幽默,让人不由得生出亲近之感。不过,当谈起二战时,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略显迷惘的目光投向远方,似乎穿透久远的过去,再次置身于战火硝烟之中。
“1943年我17岁时,加入了英国皇家工程部队。我们被拉到苏格兰突击队训练营进行强化训练,学习使用各类武器和爆破技术,特别是布雷和排雷。每天还要负重行军。后来我才知道,我们不停地训练,就是为了进行诺曼底登陆战役。”贝茨说。
诺曼底登陆战役,标志着欧洲第二战场的开辟,使二战进入粉碎纳粹德国的最后决战阶段。贝茨说,即使已经过去了70多年,但战斗的场景仍历历在目。“1944年6月5日晚,我们登上舰艇驶向法国海岸诺曼底。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行驶着成千上万艘战舰,黑压压的场面十分壮观。航行了一整夜,我们做好了抢滩准备。美军进攻两个海滩——奥马哈和犹他,英军负责3个海滩——朱诺、宝剑和黄金海滩。6日早上7点半,第一波进攻开始,我所在的部队10点半参加第二波进攻,目标是黄金海滩。我们必须从高高的战舰顺着绳子滑下,跳上登陆艇。当时天气状况极为恶劣,风急浪高,我们背着80磅的装备,要成功跳上小艇简直是险象环生。我眼看着两个战友没跳准,落到海里淹死。靠近岸边,我们跳进冰冷的海水,艰难地向海滩冲锋。我个子高,海水齐胸深,影响不大。一些个头矮的战友被海浪淹没,沉入水底。我记得四周的枪炮声、呐喊声震耳欲聋,海上舰船不间断地发射大炮掩护我们上岸,德军机关枪则从岸上向我们不停扫射。我们在水里行动不便,又夹在密集的对射中,子弹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向我们飞来,海滩上到处是爆炸和枪弹发射腾起的烟雾,视线模糊不清,我脑子中只有一个声音——冲,冲,想要活下去,只有不停地向前冲!”
抢滩成功后,贝茨所在的部队承担了艰巨的扫雷任务,因为德军在海滩上布下了数不清的地雷。为躲避流弹袭击,他们无法使用探雷器,只好趴在地上作业,小心翼翼地扒开沙土,依靠多次训练换来的过硬技术和经验,将一颗颗地雷挖出来。许多人在身边倒下,鲜血染红了沙滩,染红了海水。贝茨在战斗中受了轻伤,脸上至今留有一块小疤痕。
诺曼底登陆后,贝茨随部队从法国辗转到比利时。1945年6月,贝茨先后被派遣到印度和马来西亚同日本军队作战,还在新加坡参与了解救被关押在战俘营的盟军战俘,直到1948年10月退役。终于回家了,贝茨百感交集。父母、妹妹、女友在客厅迎候他。父亲拉开餐桌下的一个抽屉,里面精心收藏着贝茨从战地寄回的一封封信和一件件物品。贝茨说,家人们其实已经做好了他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因此一直把这些东西当作遗物珍藏。贝茨还给本报记者看了一个小相框,里面是一张漫画明信片,一位少女孤零零地坐在山崖边,略微低着头,仿佛在静静地思念,下面题词写着“孤独”。贝茨说:“这是我在战场上收到的来自女友的明信片。”
战后,贝茨成了坚定的反战分子。“见证了战争的残酷,我非常厌恶战争。”他说,“我们必须从战争中得到教训,不要重蹈历史覆辙。”贝茨说,战争不但使人身体受到伤害,更重要的是精神创伤。二战后,老兵的这种心理问题十分普遍,有的人夜夜噩梦伴随终生,痛苦不堪。当时人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自己排解。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贝茨已处理了3234封电子邮件,接受了29场采访,忙的时候每天接听四五十个电话,回复五六十封来信。15年来,他经常到各地中小学给孩子们讲述战争故事,希望他们不要忘记历史,2014年英国首相卡梅伦因此为其颁发了“光芒奖”,表彰他的志愿者精神。
据诺曼底老兵协会的工作人员阿勒斯泰尔·达奇介绍,乐观豁达的生活态度是贝茨长寿的真正秘诀,他每天睡前都要阅读至少半个小时,并且坚持上网浏览新闻。贝茨凡事都喜欢向前看,虽然还有4年,他已经开始计划诺曼底登陆75周年纪念活动了。当记者结束采访向贝茨告别时,老人站在门前的草坪上向我挥手微笑。他戴着贝雷帽,穿着参加诺曼底登陆纪念活动的军装,胸前挂满勋章,身姿挺拔,如不老青松般屹立。
美国二战老战士罗杰·内伯格尔的勋章。本报记者 王如君摄
编辑:玄燕凤
关键词:反法西斯 老战士 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