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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过年的时候,她既盼着回家,又害怕回家,因为这个离了婚的女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人。一看到别人拖着大包小包买票回家过年,她的心情反而变得沉重。归家的路对她而言,“格外不好走”。
再次见到女儿时,曾经牙牙学语的小丫头,已经是个6岁的小姑娘,长高了。母女两人3年多没见,刚一照面,甚至“不敢相认”。
她带着女儿去路边的小摊吃家乡的小吃,给她买新衣裳,但也仅此而已。寒笑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安排女儿今后的生活”。短暂的相处之后,尽管从女儿的眼中看到了依依不舍,她也只能再次离开,回到北京继续漂泊。
她把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讲给台下的打工姐妹们,“希望别人别像自己当年那样傻”。
成梅是亲眼看着剧社成员雪花,怎样一步一步走出往日阴影的。
雪花把自己遭受家庭暴力的经历写成了剧本,剧名就叫《如荒漠的家》。2015年元旦,剧社的晚会上,雪花站在台上,出演了自己的角色。演到最后一幕,她举着离婚证书在舞台上呐喊:“老天啊!我终于解脱了。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但我获得了自由!”
观众在台下使劲鼓掌。
在排练的时候,雪花偶尔也会哭泣。成梅很理解她的状态,她会抱着雪花安慰:“这不是你的错。你勇敢站出来了,就是给其他的姐妹作了榜样,就是帮了很多和你一样遭遇的人。”
在成梅的印象中,雪花人瘦瘦的,保养得很好,文字功底也很好。她写的剧本,是被剧社采纳最多的。
目前,《如荒漠的家》已经被搬到其他社区和社团修改演出,算是地丁花剧社推出的影响力最广的短剧。
“刚离婚那两年,一想起来我就哭,忍受了那么多年,我当时怎么就没打他几下啊?”雪花曾口述自己的经历。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会时不时掉下眼泪,29年的家庭暴力,就像烙在她心口上的一道伤,她用了很长的时间和很大的力气,去愈合自己的伤口。在她看来,遭受家庭暴力,是一种羞耻和软弱的象征。
“他把家里东西全摔了,然后拿起我的围裙,把我绑在炕头的三片暖气片上,拳打脚踢,打我打到凌晨两点多,打完就呼呼睡着了。我想上厕所,就叫醒他说求求你我想上厕所,他这才给我松开,然后又睡了。”雪花在口述中回忆。
当时,她的孩子就在旁边看着,“吓得嗷嗷哭”。
最绝望的时候,雪花脑子里动不动就跳出“怎么死”的念头,摸电门,吃农药……但一想孩子,自杀的念头就消了。
即使是在她来北京做家政工之后,来自家庭的骚扰和谩骂也并未停止。
她在雇主家里接到了谩骂的电话,隔着电话线,不堪入耳的字眼一个接一个蹦出来,声音大到雇主都能听到,雇主忍不住要劝她,“这样的人别要了”。
起初她拿不定注意,有时候觉得离婚不好,有时候又觉得放不下孩子。后来,在北京生活得久了,她在雇主家,在打工妹之家,看到形形色色的生活方式。许多人都劝她,该为自己而好好活着。雪花一点一点找到了勇气。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要离婚,法院门口,她差点在光天化日之下挨了揍。幸好法院的人及时冲过来,把她救了下来。
“现在,我彻底不跟他联系了,这两年精神刚缓过来。”雪花年过50岁了,成梅一路陪着她,鼓励她多出去走走,也劝着她加入了话剧社。
雪花站上了舞台,把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讲给台下的打工姐妹,“希望大家别像自己当年那样傻”。
编辑:梁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