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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毒孩子自述:是他们的抛弃 给了我“第一口”的勇气

2017年06月27日 09:51 | 作者:陈诺 周畅 | 来源: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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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少年龙飞:家庭垮了,至少毒品让我心安

我叫龙飞,父母给我起这个名字,有望子成龙,未来腾飞之意。结果,我连正常人的人生都未曾拥有。

2015年,我15岁,8月的一天,远在家乡几百公里外的浙江杭州,我尝试了人生的第一口毒品。当时,郁郁寡欢的我被朋友带到了KTV,朋友用矿泉水瓶制作了个简易的冰毒壶,递给我一根管,“来一口吧,一会儿你就舒服开心了”,我当时很害怕,连连摆手。朋友劝我,一两次不会上瘾,“大家都这么玩”。强烈的好奇心让我接过管子,小心翼翼嘬了一口。几口下来,头晕,也就懒得想烦心的事情了。

我难过是有理由的。我的老家在阜阳市太和县,我是个典型的“留守儿童”。父母以前在家中开理发店,因为老家拆迁,便关了店一同前往福州打工。老家年迈的爷爷奶奶管不住我,小学五年级,我没和老师打招呼,便自行辍学,学校也从来没找过我,我就这样流落在社会。

2014年,爸妈休假从福州回来,告诉我一个震惊的消息:他们离婚了,法院把我判给了我妈。对母亲来说,我似乎成了一个“拖油瓶”,我自然不想跟她走,继续守在外公外婆身边。年底的时候,又一个噩耗袭来——外公去世了。作为身边唯一能够偶尔交流的对象,外公一度是我的精神支柱,他的离去让我心底的那个家轰然倒塌。

表哥回来奔丧,我毫不犹豫地挎上个小包,和他一起去了杭州。小学没毕业,年龄又小,即便来到这个繁华的大都市,我也无事可做,只能混迹于地下车库旁的滑冰场,绕着柱子一遍遍地滑,消耗着时间。直到我在那认识了一群朋友,我们会一起去黑网吧,一起去KTV,再到后来,就一起开房间吸毒。

尝试第一口之后,毒品世界的大门向我敞开,隔了几天后,我就可以轻车熟路地叼起管子吞云吐雾了。到后来,每天都要吸掉300元左右的冰毒,朋友中有几个大哥能够拿货,大多时候,大哥给我我就吸。我知道这样不对,但因为这群朋友,人生头一次有了陪伴的感觉。

2015年9月,因为吸毒我第一次被抓,派出所通知了在温州的父亲,他要我去找他,我却没心情和他说话,一个抛弃家庭丢掉婚姻的男人凭什么指挥我的人生。我租了一间350元/月的小房间,吸食毒品从此也有了固定的场所。

曾经让我眼亮的小“冰糖”逐渐蚕食着我的身体,正在发育的年纪,我的身高却保持在了1米55左右,平日里时常精神恍惚、易怒。

一年前,我因为违反社区戒毒规定,被送到这里强制戒毒,这期间,爸爸来看过我一回,妈妈却如同人间蒸发,再也没出现。

来到这里前,我觉得我是个不断被忘记的孩子,被家庭、被学校甚至被家乡、被城市,直到哥们义气找到了我,直到毒品找到了我。我希望人生的下一步,我能被记起,记住我这个叫龙飞的好孩子。

记者手记:人生下一步,期待更清晰的答案

生长于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两位少年却都没能抵制住“第一口毒”的诱惑,其中的共性问题呼之欲出:家庭、学校以及社会三方阵地失守。

采访中,阿俊、龙飞对于家庭话题不愿多谈,均保持着一种失望且漠然的态度。家庭不懂如何去爱,让流落社会的他们,在遇到所谓的江湖义气时,如饮甘泉。

学校对于二人更是个残存着依稀记忆的话题,龙飞甚至自行离校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老师进行寻找、劝归,更没有及时地向家庭预警。对于这群在学校就暴露出问题苗头的孩子,学校究竟是看不见还是不想看见,这值得深思。

社会从一个侧面也在加速这群弃儿们与毒品的“拥抱”,KTV、黑网吧、宾馆,这些本不该让未成年人随意露面的地方,缘何成为他们“第一口毒”的发源地?社会这道防线或许不如我们所设想得那般天衣无缝。

采访过程中,谈到未来,多位孩子都表示迷茫,“没想好要做什么”,这也更让人担心,青春的下一步,我们能给出一个清晰的回答吗?

编辑:李敏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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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孩子 毒品 家庭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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