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菊现象：大众文化的新意识 

最近，王菊突然变成了自媒体和公众关注的对象，引发了相当热切的反映，形成了新的热点。这一现象也绝非偶然，这也是大众文化的活力和可能性的新的表征。这一现象其实具有着某种新的标志性的意义。

在对女团选拔的节目《创造101 》中，王菊的形象突然成为社会的焦点，其引人注目之处是她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她所定位的形象普通或一般，她的形象并不出众，甚至刻意地标识为形象普通，难以成为偶像明星。

但正是这一特点变成了她的最大的长处。她的形象似乎是“特短”的特点，变成了她的“特长”。一种所谓的“普通”女生的特质，一种并无高高在上，让人不可企及的平民化的特征，一种刻意强调的“普通”的特征，一种没有刻意的“美丽”所造成反而引发了对于她的新的认同感。她不是明星范， 没有明星的长处，没有那种绝对的超越芸芸众生的外表和超出众人的特质，反而“代表”了一般“普通”的当下的年轻女性的强烈的个性化的认同。这是一个新的“中等收入者”社会的新的文化表征。

她的刻意“普通”反而激发了普通的青年的共鸣，无论是长相的“普通”或状态的“普通”其实都是寻找到认同的特点。她让社会中普通的芸芸众生的女性青年找到了自己爆发都是某种新的特质，而这种特质正是引发社会中的“普通”人群的高度的认可和共鸣的动能所在。这正是她引发的一波轰动效应的所在。她的表情、状态、行为方式都不合乎那种完美的艺人特质。所谓的完美艺人，往往是普通人渴慕的高高在上、不可企及的长相和表现，其造型和举止都有所谓的“明星相”，王菊的特异性正是在于她独特的“普通”，一种邻家女性常见的未必合乎“明星范”的举止行为反而增加了她对普通人的吸引力。正是这种“反常规”的普通激发了认同和新的想象中的可能性。同时，她也是新的女性意识在大众文化中作用的表征。伴随着女性消费者在社会中的主导消费走向和主导文化趋向的能力越来越强，女性的自我，那种无需被赞赏，从容做自我的想法，随着其决定消费走向的能力而越来越成为大众文化的重要力量。这种女性的意识也让所谓的“普通”获得了一种认同感，而这种认同感则体现了新的可能性空间的展开。而这种女性的意识比起男性的传统观念，显得更加受到公众认可，也更为理直气壮。

从这一现象，我们可以看到在网络文化主导的大众文化风潮中，对于和公众疏离的“明星范”、超级完美的厌倦，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公众的趣味和审美在某种程度上寻求某种“不完美”，某种和自己的不完美相像的状态，从而产生一种认同的现象，会成为时不时出现的潮流和走向。这其实并不奇怪。现在的大众文化，往往普通的中等收入青年占据了文化的主导地位，他们所要求的往往是和自己相似或相近的状态中的年轻人，这种新的“代表性”往往超出了原有的大众文化造星的特定的限制，形成了反对娱乐业高高在上的打造明星的模式的新愿望。这种愿望，一方面是对于原有的造星的完美模式和炒作方式的厌弃，另一方面也是对于新的、和自身相近和相似的明星的某种隐隐渴求，这种渴求就是要明星和自己取得某种现实的联系，让她“代表”自己在几乎不可能的竞争中获得胜利，从而给了自己某种新的自信和自我认同的空间。这样的形象和想象，也是新的网络化的大众文化中具有某种代表性的愿望。

从这一现象，我们也可以看到大众文化的多样性和内在的某种潜能，她所创造的某种新的可能性都是空间正是让普通人能够从中获得某种积极动力的所在。王菊爆红的现象就是这种可能性的某种呈现。

（作者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民进北京市委会副主委）